结果

引子

世间事都有开头和结尾。有些事，谁开了头，谁结尾。有些事，你开了头，要别人结尾。万事终有尾。但，谁来结尾，结果大相径庭。

二十年前 虚惊一场

自从早上接了纪委的电话，盼明子一整天，都很焦虑。偌大的办公室，没有一处，能让他停下小踱碎步。他在这个钢厂已二十多年，干一把手也十年，纪委进厂还是第一次。是有人举报了，还是……俗话说“为人不做亏心事，半夜敲门心不惊。”虽说有时会吃吃喝喝，家里装修占点便宜，但就那么一点。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以静制动。

早晨，原本钢厂除了春节，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一个样的大门变得鲜艳。一幅大红底的横条从大门这边拉到那边，上面醒目地写着“欢迎纪委领导莅临检查工作”。盼明子在厂门口，先是让传达室老李组织人将大门内外的路上打扫干净。然后在大门内向外张望。

不一会儿，一辆商务面包车在厂门口停下，盼明子迎了上去。局长率纪委的四个同志下车，盼明子与之一一握手，努力感觉领导同志们的态度。

会议室早已准备好了茶水鲜果。纪委的同志们却说，不进会议室，清出一个办公室，单独找人询问。分别约谈了总账会计、副厂长、办公室主任等。走过堂后，找来盼明子，由李科长单独询问，局长和其他同志则去厂里转转。

“坐，坐，盼厂长”李纪检见盼厂长进来招呼道。

“你好，李科长。”

“我就开门见山吧。这次我们来是经济大检查。希望你能配合。”

“好，好。但是，我们厂没有发现什么违纪行为。”

“不一定吧。当然，大检查不是打老虎，一些小的违纪行为也在检查之列，防微杜渐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。”

盼明子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掉了下来，估计局纪委这次行动不是有备而来，只是纪律教育。即便如此，他还是想不能让领导空手而回，于是他将厂里超规格招待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抖了几抖。

李科长认真进行了记录，最后还告戒盼明子，这些事虽不大，但也要引起重视。

十年前

当年的李科长已经成了李书记。这次他率工作小组到钢厂，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，检查重点是查盼明子的住房座驾问题。

盼明子这些年搬了几次家，房子是搬一次大一次，车子也早已换成纯进口，这些都是因为大市场经济的发展，厂里奖金越发越高。盼明子虽有刮油行为，占用厂内资源，但并无大的贪污受贿。加之有十年前的经验，他并不害怕纪检小组来厂。

李书记和盼明子因工作关系而熟悉，亦有一些私人交往。对于盼明子的违纪行为李书记总体上是以教育挽救的基调进行规劝。盼明子对李书记的教育并不以为然，但因上下级关系和私下关系，他还是感谢李书记，毕竟他明白自己这几年的张扬引起部分工人的不满。殊不知，这种想法给自己的前行的路挖下了大坑。

五年前

李书记还是那个纪委书记。盼明子却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
随着市场经济成为一种市场常态形式，钢价的起起落落也变成一种常态，而掌握着钢材资源的盼明子有了“用武之地”：经常有人找盼厂长要求给一批材料。经不起差价的诱惑，加上来之方便的货币资源，让盼明子不能自己。社会上灯红酒绿的繁华，使得盼明子的价值取向发生了质变。别墅、香车、美女都要大量金钱支撑。厂长这一工厂权利中心的角色被盼明子演绎得淋漓尽致，也成了他一步步走向深渊的阶梯。

李书记又一次率组来了钢厂。

这次来钢厂很突然。盼明子正在主持工厂例会。李书记率组直接进了会议室，并示意例会暂停，宣布对盼明子双规的决定。

还是因为上下级关系和私下关系，李书记和盼明子单独交谈了四个多小时。

第二天，盼明子交代了贪污受贿的所有罪行。随后被批捕……

一年前

盼明子终于跨出铁大门。看着蔚蓝的天，他长松了一口气，喃喃道：“小贪开头，大贪必有。自己收不了尾，最终自己搬的石头砸的还是自己的脚。”

李书记已退休。听到盼明子出来，他高兴，又自责。如果当年他对盼明子这样的下级严肃政纲，对他的小错误不留情面，或许他也不会越走越偏。

两人见面相视良久。没有一句话，只留对方一丝苦笑。（吴乐越月）